白首相知犹按剑

【结局重写】拨云见日(全篇)

镇魂灯,一盏孤灯,实现“世界线融合”。

剧版世界为镇魂灯衍化出的小千世界设定,书版大千世界与小千世界融合,回归原著世界线。

——

镇魂灯中的世界仿佛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举目所见,唯有燃烧的烈火。

 

赵云澜回过神,将下意识插入衣兜的手抽出,那张被抻平整了安放在口袋里的糖纸又一次被他的手指揉出了皱。赵云澜微微叹出一口气,没有再把它取出来看的意愿,只是以指尖摸索着将糖纸再次展平,目光还落在虚空里,寂静的空间里只有这几声窸窸窣窣的细响。

灵魂上的疼痛是无法以昏迷逃避的长久清醒,他现在已经不会为之稍许动容了,偶尔积聚起了一点精神力,便能够将意识短暂从灯中抽离,可以逃开去看看现在的地上人间。特调处里的人说偶尔会觉得本尊正在注视着他们,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初就不该在处里的墙上挂那么多钟,有时候赵云澜从外边回来,会忍不住笑骂一声,又怔怔一回。

 

这天他很快觉得有点不对劲,在灼烧般的痛苦里呆的太久,本已经体味不到烫,但是贴着腿的裤袋里,该是那张糖纸的位置这时却产生了一阵滚滚的热度。赵云澜惊了一跳,周围都是无边无际的火,他只能将糖纸贴身存放,以自己的身体去保护这张脆弱却被人好好保留了万年的纸,可无缘无故的,它怎么就突然烧着了?

那点烫热忽而像是变作了什么活物,开始攒动了起来,似乎要从兜里飞出去,赵云澜不暇思索地伸手一把抓住它,感觉不是抓住了一团锡纸,而是一团“光”。

他哆嗦着将手抽了出来,十指放到眼前展开,很怕看到一团焦黑卷起的残骸,深吸了一口气才敢定睛去看,竟然没有意识到,蔓延在身上无休无止的疼痛正从手臂开始,一点点地被抚平。

 

他觉得自己应当是痛惜的,那一瞬间心里有些灰冷,却又觉得无所谓了,已经失去的东西不会失去第二次,下意识保留的念想其实也是多余。赵云澜的嘴唇动了动,想要喊沈巍的名字,目光却被死死地钉在了自己手掌上。

原来在赵云澜的手心里,正托着两团火苗。它原来应该是糖纸,现在却果然烧着了,烧成了一团明亮的火,与周围无处不在的火看起来却截然不同,它正轻盈游走着,慢慢分离开来,成了两团独立的光火。

一团流光溢彩,夺目至极,照亮眉宇。另一团却孱弱而微小,沿着赵云澜的手指一点点蹭过去,此时正极尽乖顺地停留在他的指尖,如同在他手上点起了灯烛。它仿佛很温柔,却又有贪婪的胃口,在赵云澜的指尖上旋转着,周围的浮动的燃烧的镇魂灯火被不知名的力量吸聚过来,纷纷没入了那火种之中,于是它越来越亮,看起来很快和赵云澜手心里的那一团差不多了。

赵云澜阻止不及,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得定定地看着这两团火,只觉得熟悉。这仿佛是久别故人,分明连脸都不记得了,却能觉得是他在那团新火里极尽温柔地看着自己。

他站在抽离了一切的虚空里,站在镇魂灯中,手捧着烛火。恍然听见一声轻微的碎响,忽如洪钟大吕鸣响,猛然震入脑海深处。那是一把年轻的声音,和赵云澜每一次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录音软件里响起时一样熟悉而陌生,却又带着不知名的苍老,那声音在念着封词:

“以神祇之魂,封南方大火。”

 

赵云澜仿佛被这声音控制住了,魔怔一般,喃喃地跟着念起来,意识与镇魂灯之间的维系时断时续。

当赵云澜念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以魂化镇魂灯芯的人捧着两手魂火,茫然而不解地睁开眼去看,刚才他能感觉到是一个冰凉而柔软的吻堵住了自己的唇舌,可这里却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听到了沈巍的声音,那么轻又那么坚定,将赵云澜只念到一半的不知名封词续了下去。

“……魂,封南方大火。”

 

“沈巍?!沈巍!”

赵云澜张皇四顾,一叠声地喊着这把声音的主人,可是没有人回应他,沈巍的声音继续响着,似乎抽离了一切情绪,他在念着:“未灼已化之金……未灼已化之魂。”

话音落地,赵云澜忽然失去意识般软倒了下去,一双手从后面接住了他。

 

——

 

小米这两天很不对劲。

这位光明路4号的新成员是条一岁多的萨摩耶犬,很不聪明,领它回来的是那位顶替本尊的赵处。说来赵云澜的身体这几年正该是三十一枝花春秋极盛的时候,可这才出差了一个月,小米就像是谁都忘了一样,对待这位赵处的态度就像是对着一个八、九岁人憎狗嫌的熊孩子,无法和平共处,不但不亲近,还很提防。

没办法每天照看小米的事情只得落到处里其他人身上,郭长城有时候看着它都会觉得犯愁,原本照料阿猫阿狗的事情都是老李热心,可老人家已经不在了,大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指望不上另几个,于是郭长城只得肩负起了重任,这两天购物网站的订单都被各种宠物用品填满了。

他一边给小米梳毛,一边训练自己在特调处新成员面前第一百零一号温柔得体的表情,一边想着,不能给大家丢人。

 

这是尘埃落定后的某一天。

林静深叹了一口气,将又一次在不自觉间点开的资料库界面关上,离开了办公室。

加湿器突突地往外喷出雾气,电脑屏幕原本显示着锁屏壁纸,正是特调处的大合影,在窗外投入的光线里,那双属于沈巍含笑的眼睛,忽如不可见底的深潭一般闪了闪。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分明没人触碰这台不连外网的电脑,可是主机内散热风扇的声音却自动响起了。

刚才被关闭的页面幽幽浮现在屏幕上,正显示着属于四圣器的资料界面,镇魂灯转动着的模型之下,一行冷冰冰的小字写着:一盏孤灯,实现“能量融合”。

 

一阵屏闪,仿佛有一双手穿透屏幕伸了进去,搅起了一阵波澜。

不知名的透明字符飞快向上浮动游走,快得让人捕捉不到,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掌正修改着些什么,那字越闪越快,资料库的窗口一个接一个弹出,又搅成了模糊的色块,中心的涟漪被搅成了漩涡。同时运行的太多程序超出了电脑主机承载的范围,很快一声尖锐警报声后,屏幕重归黑暗,过了好一会儿,才因为林静留下的系统设置,好不容易半死不活地修复重启了起来。

合影照重新浮现在了屏幕上,刚才的那束光似乎从照片背景中的窗户里照了进来,照片里人们的眼神,忽然都开始活动,彼此沉默对视,仿佛有无穷尽的话语要互相倾诉。

但那又像是只有一瞬间的错觉,音容重又凝固,而镇魂灯模型下的那行小字随着光投下的影子一阵扭曲,变化出了新的文字。

——一盏孤灯,实现“世界线融合”。

 

紧闭着的办公室门外,雪白的萨摩耶犬摇了摇脑袋,刚从午睡中苏醒。小米摇摇晃晃地走到拐角处,还撞了一下墙,它瞪着懵懂无知的眼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很茫然为什么这间房子里应该很熟悉的路都不一样了,但它又懒得多想,干脆原地趴了下来等家长来接。

 

白色的裙摆飘到了萨摩耶身边,下面看不见双足,也没有影子。

这是个小米熟悉的人,它的眼前亮了亮,就要蹭过去。女孩子蹲下身,黑发如缥缈的雾一般落满了裙摆,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推过一碟仔细切好撕开的幼犬吃食。照理来说小米其实没有见过汪徵,它被接来特调处的时候,汪徵应该已经和桑赞一起牺牲了。

汪徵“嘘”了一声,环顾四下,她拨弄了一下小米颈上的挂坠绳,轻轻地说:“快了,但还不到时候。”

这抹应当已经消散的能量体,倚在墙角,垂下眼含笑的样子从未如此真切的像那抹被消亡的瀚噶族抛弃在世间数百年幽悒的少女鬼魂,她又摸了摸萨摩耶犬的脑袋,仿佛有些留恋地看了看四周,将那被吃得干干净净的食碟转递入了另一双苍老的手中后,白衣少女很快如朝露般消散在阴影里。

老李的面容从汪徵离开的地方出现,他将那食碟收了起来,眼神有时昏沉有时清醒,忽而像是大梦平生。老人的脸在这样的情形下显得很诡谲,却没什么留念的表示,他对小米说:“赵处那边都在等着,沈教授就拜托你了。”

小米并听不懂,它晃了晃脑袋。

 

郭长城听到小米的呜咽声,找了过来,萨摩耶正很没精神地趴在墙边,好像不知道碰了什么脏东西,嘴边的毛成了一缕一缕的。郭长城有些忧心,蹲在一边安抚它,又轻柔地去擦拭那污渍,他的手指一碰上这只小犬的身体,就觉得异能控制不住地运作起来,有很多细碎的画面从眼前飞过。

他瞠大眼,看到了一张张以为再不得见的熟悉面容,从画面里浮现了出来。

 

汪徵、桑赞、老李……这些已经离去的人们笑着上来拥抱了他,每一张面容都很熟悉,却又带着些微让郭长城感到陌生的特质,仿佛是储存在记忆中模糊的画面被着了色,显得更鲜明。

而郭长城僵立在原地,只得任由他们送上拥抱,他瞪着眼冷汗直冒,手上的异能终于失去了控制,透明灰白的能量如波荡开来,萨摩耶小米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吊坠随之碎开了,有一大把光彩流动的萤火浮动在郭长城周围,又卷起了一阵旋风,向着窗外青空直上而去。

桑赞微笑着,结结巴巴对他说:“你……很好。要听,这个世界,都,都是他们的声音。”

 

特调处的人都在,离开的人都已回来,可却不见赵云澜和沈巍,桑赞的“他们”,说的是始终人影不见的这两位吗?郭长城环顾四周,在笑容的包围之下,惶惶然正开口想问,可汪徵拉过了桑赞的手,轻柔地阻止了他的追问。她带着模糊的笑容,引郭长城向南方大地望去。

“新的四柱落成了,镇魂灯尚未归位,”她的声音在能量的涡旋里被撕扯得摇摇欲坠,“赵处和沈教授,他们都在那里。你们的梦醒了,他们就回来了。”

 

郭长城并听不懂,他被这股巨大的能量冲击,终于软软地一歪,无声无息地昏了过去。

 

——

 

他仿佛做了一个长久的梦,梦里头光怪陆离的,一会儿海星撞了地星,一会儿幽冥破了大封,旋转着搅和在了一起。在这漩涡里有无数星星点点漂亮的光浮了起来,每一个光里面都是未竟的遗愿,他慌忙想去一个个捞过来记下,可是扎煞着双手在空中挥动,它们却一个个从指缝里漏出去了。

我要聆听,可是他们似乎没有遗愿要让世界听见,只是安稳地浮起来沉下去,明明有那样的热烈滚烫,却如同世间花鸟鱼虫,只是漂漂亮亮地在那里。

 

为什么呢?他始终不得解答。

 

郭长城被一双凑近的眼睛吓醒了。

他听到异常熟悉的一声嫌弃的啧啧声,吓得手脚胡乱舞动,往后划去,嘣一声磕到了后脑勺,疼得嗷了一声。

那双不笑时冷漠漂亮的眼眨了眨,似乎眉头一皱,也往后挪开了,赵云澜的整张脸出现在郭长城的视线之内,眼睛一弯就是似笑非笑的,开口就不说好话:“哟呵,郭前辈啊?”

郭长城手脚并用地又往后缩,看到安然无恙显然确属本人的赵云澜,又是害怕又是激动得眼泪汪汪的,一张脸皱在一起扭曲得不得了。他觉得入职到现在练出的胆子又全数缩了回去,怂得一点不剩,就连学着独当一面被整个特调处视作前辈时勉强学出来的那点稳重,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等等,前辈?

郭长城捂着后脑勺四处张望,他正坐在光明路4号的办公室里,旁边的文件摇摇欲坠,都是地府传过来的累牍公文,全被无心管事的赵云澜甩过来让他处理了,哪里又有来来往往忙碌的新人呢,郭长城自己也还仍是个被特调处饱受文事工作折磨的新人。

 

赵云澜不耐烦地咬着牙笑:“最先醒过来的人果然是你,我怎么就这么不意外呢,”他半靠着桌沿,拿手指笃笃敲了两下桌子,抬起手仿佛想戳着郭长城脑门骂,最后却只是拿食指隔空照他点了点,“上班时间睡觉,你郭前辈就是这么偷懒当的,果然做梦呢啊?”

郭长城缩了回去,乖乖用文件把自己埋了,他总算是弄清楚了自己身处何方,临了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黑……斩魂使……沈教授他……醒了吗?”

一句话演戏一样给沈巍换了三个称呼,川剧换脸都没这么精彩纷呈的,赵云澜一下子沉默下来,他拉着脸看了郭长城一眼,转身就走。沈巍把自己一把点了烧出个三魂七魄之后,至今没醒,到现在已经快一周了。

郭长城悔不当初,在只留下他一个人的办公室里想说一万个对不起,五千句给赵云澜,五千句托他转达给沈巍。

 

转达个屁,赵云澜脸色阴沉,差点又什么都忘了,别的不会,篡改记忆孤身赴死一把比一把玩得溜,他才不会去给沈巍说哪怕半句对不起。

 

——

 

沈巍一言不发地抱住了赵云澜,那人苍白到仿佛透明的游魂一缕,手揽过去错觉就要穿体而过。他刚才分明已是晕了过去,这会儿却安安稳稳地被沈巍揽在怀里,闭着眼睛冷笑。

“这套路熟啊,在大神木里那一场也是这熟悉的味道,斩魂使大人这都是都是从哪学来的苦情戏口味?看还不够,还要自己演一演对不对?”

沈巍没有回答,他咬着牙把人抱得很紧,若不是眼下赵云澜没有确切的实体,只怕骨头都已经被他勒断了。

“算了,”赵云澜懒得去挣,他手上还托着两团光灿灿的小球,怕一不小心颠掉了,便只伸出小指去戳他肩窝,“这时候才知道后怕?”

沈巍红着眼说:“用了七天。”他也不争辩,只盯着赵云澜的手掌看。

 

赵云澜垂目看着掌中两团肩火,它们正互相依偎着,和彼此主人之间剑拔弩张又冷漠又生疏的情状完全不同,他叹息一声,心里想,这些与神魂相连的神通容不得半点不坦诚,在现代人看来真是别的用没有,把主子卖个底儿掉倒是很拿手。

他将手微微一抬,于是一团魂火没入赵云澜左肩,另一团飘飘忽忽地,隐入了沈巍的眉心。三魂七魄之处各自微微一亮,是圣人魂魄归位了。

“走吧,”赵云澜说,他随即停了停,微不可闻道:“才用了一周,这次打赌算你赢啦,作为奖励,准你背我出去。”

 

沈巍一个踉跄,耳尖突然红得很厉害。

——

“你赌不赌?”

昆仑君在星辰列宿之间站着,分明是青衣博带的天上人,却放任自己用太温柔的眼神一直看着沈巍,他不知道自己在沈巍的眼里是怎生一副模样,这条新生的赤诚的灵魂刚刚洗去了万年累累的寒冰,还被此间的无明爱恨挟持着,不明己身,不通玄微生死,眼前叠了万重障,要自己去窥破了才能功德圆满。

他的小美人当然很快就能靠着自己醒来,睁眼来看这个由他一手勾画的新的世界,但昆仑君不愿意再等待了,他悄悄将手背在身后,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指间扣着个透明的小球,里面是跳动着的,赫然是他缺失了无数个轮回的左肩魂火。

他抬起另一只手,当胸捶了沈巍一拳,笑了笑,毫不在乎地在袖子的遮掩下,将那一团肩火捏碎了。

 

“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

随这约定的余音落定,在昆仑君张开的手指间,无数灿烂的碎片如流星般,散落在这个小千世界各处。他站在原地目送着,就看着沈巍含着泪露出笑来,无知无觉地转过身向人间山河走去,只想伸手帮他挡一挡,去将那万山的哭声掩在他的听觉之外。

太苦了啊,昆仑君想,连奢愿都苦成这样。但就这苦不啦唧的玩意儿被沈巍压在心里过了这么久,自己偶尔拿出来想一想惦记一回,都觉得是罪愆,他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很想把人拉出来搓捏。

昆仑君转身看着熊熊燃烧的镇魂灯,手抚着灯壁垂眼笑了一笑,心里默默地在算着,上次他的魂火在大不敬之地一摔千儿八百瓣的,沈巍帮他找齐了,花了五十年,这一次呢,他会用多长的时间。

 

“疼是真没意思啊……”昆仑君很嫌弃地念着,穿过了透明的灯壁,在火中盘膝坐下来,他依稀辨认了一下东西南北,将目光转投向海星龙城的方向。

赵云澜在火中沉沉闭上了眼,这里是镇魂灯中小千世界的根基所在,是世界意志所化,斩魂使新生魂魄的留存之所。他便在这里守着,等沈巍赴约归来。

 

 

四圣归位,地水风火重定,消失的大封重铸为大轮回。

鬼王身殉大封,终于生出了人的三魂七魄。

圣人神格的魂魄如何一日得生,千丈戾气怎得一日消解,不过于借托山圣所化的镇魂灯生衍小千世界,世上一日,灯中恍然已是万万年,万丈戾气借此新生的懵懂灵魂流连此间,被残留在混沌中层出不止的痴妄留念迷花了眼,一时挪不开脚步。

 

轮回重定后的第一缕天光温柔地穿破云层,似乎也照入了地府镇魂灯的灯芯深处,“啵”一声轻微的碎响之后,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壁障被打破了,山圣的肩火千万年以前点活了大不敬之地的淤泥,在千万年之后也朗朗落入镇魂灯中的小世界,照入其中懵懵然不知身在何处的人们心里、执念的灵魂深处。

地星与海星的人们纷纷停下正在做的事,仰头看向天空中,光照过每一个人的身上,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空中,化为无数光点,向天空的方向飞去了。

鬼族都去哪里了呢?这些在无数痴念里挣扎而释然、于光明与黑暗的分野间反复徘徊的人们相互对视,恍然明了了前世今生,而演化了生前无法释然种种的小世界分崩离析,鬼王终于此中孕育出三魂七魄,原来是自新铸的轮回里趟过忘川的长水。

 

“……赎未亡之罪,轮未竟之回。”

自此中脱身,便回归本源了,入了轮回了。

——

 

故事是编造的推演的,但随沈巍投入镇魂灯芯中经历过炼烧的千万幽冥鬼族,在小世界中真正成了人。千万行走于世间、生于浊泥的清醒与爱恨是真实的,沈巍的爱与恨,让他久久悬心不下无法抽身的,对这片小千世界的爱,是真实的。

赵云澜毫不犹豫伸入万千火中,去拉拽沈巍一把的手,自然也是真的。

 

沈巍皱住眉头,没管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一把拽过赵云澜的手掌,去查看上面焦黑的痕迹。

“这不是没事吗,天道劫雷都拿我没奈何,我这么厉害还不是你给我编的故事里亲自认证的么?”赵云澜毫不在意地对着沈巍笑,他甩了甩手,那片燎烧的痕迹转眼就不见了,他又抚一抚衣袖,长袖飘垂下来,也是一副洁净模样,摆明了仗着自己一代山圣皮糙肉厚就拒绝让沈巍看伤表达一下关心感动,完了还要演一演记忆名场面,拿人家篡改记忆的前科去刺人。

沈巍很含蓄地抿了一下嘴角,只得另找话题,问他:“你怎么就算准了小米能凑巧撞上小郭的异能爆发?”

芯火传灯,原本是两条平行的世界线,在那一瞬间才被犀角照通了幽明。

赵云澜到底不走寻常路,谁能想得到堂堂山圣昆仑拿来破局的方式,竟然是空降一条狗。

狗的脖子上还给佩条魂火项链。

 

“掐指一算啊,”赵云澜懒洋洋地说:“这不,我掐指一算,养条狗还是有用的,比死猫有用多了,他重得要命了都,塞都塞不进去。”

 

赵云澜说着,眼睛却看着沈巍,想,这哪里算得准呢。

他算到了特调处一帮大猪蹄子,有了宠物一定最是辛苦小郭,没有机会也能创造出机会来,魂火一定能找到机会去点上这真正的灯芯。他甚至也想到了十万丈幽冥与沈巍殉身,残留在汪徵、桑赞与老李身上的执妄必然随之抽没入镇魂灯中的小千界,他们在大千界是死的阴身,在小千界是活的能量体,不死不生,正是郭长城能力触发的诱饵,当能找到机会推动这局面的发生……他千算万算,当然也想到了沈巍惯常行径,差点就要在自己魂魄衍化的关键当口,与那些他羞耻于直白表露的情衷撞个清清白白粉身碎骨同归于尽。

怎么就学不敢爱……怎么就吃不得甜呢?

 

他干嘛要算?赵云澜想,小孩子才学算术,他是成年人,他直接把棒棒糖塞进沈巍嘴里。

【END】

——

沈巍身殉大封之后,花了一个星期才醒来,鬼王新生的三魂七魄,假定以镇魂灯温养。剧作的世界,就是一个由大不敬之地的千丈戾气化出爱恨嗔痴的小千世界,赵云澜说地星人也是能言爱说恨、与人类无异的人,鬼族的欲望与执念,死者遗憾未了的心愿编织成了这个无限演化的世界,鬼族往里面走了一遭,学会了爱恨,终于回到了人间。

目前拥有的样本基数无法支持太过复杂的剧情发展,所以小千世界对应大千世界,也拥有足够长的时间跨度,但实际上的表现却是睡了一万年,沈巍并没有突然心理年龄比赵云澜老了一万岁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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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病一点梗概的话,全篇就是斩魂使与昆仑君之间谁更戏精的一场Battle,神仙恋爱凡人看戏真的辛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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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有些人现在表现得开开心心的,其实已经丧成了一条狗,苦中作乐罢辽

也别看我个一人乐的智障玩家,但成年人有话直说,红心蓝手对于维持我更新的动力真的是很有用,点左下角不迷路,谢谢老铁的红心蓝手和评论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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