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鬼皇子和画皮谋士的恋爱故事
拾壹
飞流在那里折纸,手势笨拙,折出来的小船在池水里打了两个转就散了架。
他满脸懊丧地转头去看梅长苏。
梅长苏正在满室阴凉里慢慢地晾他那一头湿发,见状一笑,便向飞流招手。于是少年捧起了素纸,轻捷地跃过室中陈设,向他扑过去。
梅长苏抬手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墨发,取过一张,一梭精巧小船渐渐地在他手指翻动之间成型。
少年一霎不霎地看着。
“去玩?”
纸船在苍白的掌心打了个转,梅长苏愣了愣,摇一摇头。
梅长苏道:“这两年不行。”
他抬手虚引,那纸船便凌空落到了庭中池上,化作能立数人的大小,飞流便高高兴兴地跃了出去,自顾自地滚进舟中玩耍。
梅长苏侧望过去,庭中晴好的日头,随着少年搅动池波,映壁有盈盈荡荡的水波。他看了一会儿,才用手开始慢慢地梳顺自己的头发。
拾贰
他曾于忘川蒿里行船而过,也是乘这一叶薄舟。
林殊茫茫然地扒着船头,直在素白的纸上按出了几个血印子,从此便是地狱归来之人。
醒过来之后蔺老阁主在床头,慢条斯理地问他:“林家侄儿,要不要学这个?”
一梭纸船在老阁主的掌心滴溜溜地打着转。
林殊便在榻上,一拜而下。
会折纸船确实挺了不起的。毕竟江上截人,如此可以单人独舟不用桨。
江左盟的宗主特别爱用这个唬人。
拾叁
华容绣坊的老板感觉最近生意不大好,她找了个风水先生来算。
先生过来转得几圈,便是大惊失色,直让去拜左近那处新搬来宅邸的主人,求手下留个情面,或是干脆早些迁址的好。
苏宅煞气冲天的阵势简直鬼神莫近。
老板战战兢兢地去了,宅邸主人看着倒就是个文弱书生,听她一说,便笑道对不住。这新宅驱邪一时做过了头,坏了邻家的风水,这就回去改个排布,好教老板放心。
老板刚松了一口气,又战战兢兢地回来了。那风水先生点一点头,举着布招晃晃悠悠地走了,回头拐进了螺市街的暗巷。
有人轻声嘱咐:“待望气有变,就去再探。”
那批人到底还是没完完整整地回来。
梅长苏搬离了谢府雪庐,总要让人用血去记住,苏宅是比宁国侯府更难闯的地方才行。无论是不是人,要来就要有留下命的觉悟才行。
待秦般若光明正大跟着誉王登门造访苏宅,庆贺乔迁的时候,简直感觉是一拳头捶在了棉花上。
滑族亡魂的冤戾之气在女谋士的身上萦绕不休,梅长苏微笑地看着她,泰然自若。
拾肆
梅长苏鬼生多年,自然是见过滑族的鬼的。大渝军士的生魂血泪,滑族遗民死不瞑目的眼,南楚诡秘莫测的鬼降,北燕幽幽盘亘于世的祖灵,他每一种都见过,也并不觉得看到前两位就格外心虚了。
林殊连人都不虚,梅长苏还虚什么鬼?
烧牌子也是个不错的活动,适合边消遣边烘干。
拾伍
萧景琰上过几次战场之后,就不太需要静嫔配药来为他调理身体了。
但这也说不上是桩子好事,只是手里沾过血沾过命,自然比较鬼神辟易一些。
金殿比武之前,梅长苏笑吟吟地夸靖王与霓凰郡主果然军旅之人飒爽气势,一改京中贵胄绵软之风,让人心折。
萧景琰看起来似乎不以为然,但梅长苏其实挺真心。
他站在萧景琰与霓凰身侧,被军战之将身上掩不住的煞气围拢着,在本能几欲逃离的极度不适之中,十分地怀念戎马生涯。
画皮鬼于是想剥几个橘子吃。这双手也曾挽弓策马,梅长苏搓了搓指尖沾上的果皮鲜汁,忽然意兴阑珊。
吃完这只橘子,回去又得要晾上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