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犹按剑

情话·撩春记

四季情话系列的最后一篇~污,虽然很重要但就说一遍好了。 

老样子,不确定能不能幸存,不行再上外链。 

 

  

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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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昨晚做了个梦,那时候你披挂着出征往北境的那身薄甲,站在这里。而我就穿了现在这一身,只觉十分累赘,想要拉你,却伸不出手来。”年轻的帝王的声音轻得近乎自言自语,手上却死死地攥着,那是一截秋水色的袖角,布料在他掌中揉出了皱,便是这样,也几乎握之不住。 

缎料触之滑沉,随着对面人的动作,一下滑擦过掌心。那是一只书生的手,按上了裹于帝王袍服玄黑袖子下,萧景琰的手腕。 

梅长苏手上作势往下压了压,问:“像这样?” 

 

萧景琰便凝神去看那手,从润泽的指尖到清晰的指节,明明苍白细瘦,却像有千钧之力,他试着动了动,果然丝毫挣脱不得。他像是犹且身在梦魇之中,怔怔地继续往下说:“是啦,像这样,你的衣甲上,有刀痕,有血迹,就这只手的袖子,上头一片的焦黑。站在我对面五步开外,就这样看住我笑。朕一时觉得你就是现在这模样,一时眼前又晃过那烧得破破烂烂的半截袖子,下头是小殊手臂上的旧疤……又添许多新伤,刀疮火燎。” 

 

不,不应该是这样! 

萧景琰猛然吞下了续余的半句话。 

梅长苏一直侧耳在听他说,这时候便略一颔首,若有所思道:“就像这样?” 

 

他放开了萧景琰的腕子,又将那截本被握于人掌中的袖子,慢慢地从萧景琰手底抽将出来。随后梅长苏慢条斯理地平抚了衣料上的褶皱,又卷起来——那下头是他苍白的手臂,光洁无痕,萧景琰怔怔地看着,那臂便愈近前,似是无意地往他鬓角抚过,直勾上了他的脖颈。 

那滑沉的缎料擦蹭过他衣上的绣纹,冰冷的手指缘着他的脖颈,逐节描摹着背脊,也在轻缓地往下滑。是一个梅长苏斜在僵坐于原地的帝王身上,近得呼吸可闻。 

 

冠上的玉旒晃动不定,隔阻了视线,他垂下眼只能看到那片秋水色,浮荡起来,像是秋涨的江,夜雨的河,满得要溢出来,漫过了多少好山好水,全淹得不见了。萧景琰的心下惶然,张口结舌,一颗心被荡在半空中,浸在凉水里,尝到了咸涩的滋味。应是那冰凉如秋水的指掌被焐得暖了,或是他身上渐被夺失了温度,那只手滑到了底,往旁侧,略勾了勾,挑得那襟带俱零散,却又放开了。 

随即他的眼前一暗,那只从萧景琰自己身上稍借了点温度的手,又抬转过来,掩住了他的眉眼。 

萧景琰听到窸窣的声音,又有旒珠撞荡起来轻微的脆响,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吹气,听起来像是饶有趣致:“之后呢,陛下又梦见了什么?” 

 

不对,这不对……! 

萧景琰的额角背脊几乎都要沁出了冷汗,但又在那如蝶吻般稍触即离的手指抚过的时候,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但他几乎不受控制地往下说:“你抱上来,衣上未干的血蹭得我满身都是。接着又笑起来,说我果然是傻,春猎的围场才那么点地方,也能掉进溪水里去……我再看的时候,你压在薄甲下的那身战袍,却又晃眼成了赤焰军中制式,也湿得透了,深了一层颜色,还是像血。你上手就不由分说地解我的衣服,说抓紧了烤烤干就没大问题,我看到我身上的水和你衣角滴落的水淌到了一处,都是红的。但人还是在这书房里,要去哪里生火呢?” 

在他耳边的声音,带了确切的笑意,梅长苏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在这书房里,去哪里生火呢?” 

 

他忽然放下了掩住萧景琰双目的手,萧景琰本就睁着眼,这一下视线毫无阻隔,却正对上梅长苏的眼眸,里头映出的他还穿着帝王冠服,人如芥微,便也看不清楚自己这一身齐不齐整了。他的目光犹疑着滑出去,往下去,又像是被烫到了。那秋水色下原本交叠着如腊月堆新雪一般的襟领,不知何时都已散乱了,因是半勾半扶的姿势,勾显出了锁骨极深刻的轮廓。 

梅长苏轻轻地反问:“后来你们是去哪里,借来的火呢?” 

萧景琰不由得皱起了眉,他极力思索,脑中却混混沌沌的一片,血衣,残甲,林殊漫不经心的笑,梅长苏冰凉的指尖,是梅岭呼啸的雪,又或者金陵夤夜的雨,统统都搅成了一团,浸没在了夜涨的秋水之中。他心中胀涩,缠绵又具苦楚的欲念不知何时悄然抬头,被那冰凉的指尖一握,他几乎整个人都惊颤了一下。 

 

那书生的手又划拨过了帝王冠上的玉旒珠串,就像下头轻轻的小撩挑,萧景琰看不清楚梅长苏的动作,无论上下,只有散乱的光与影落在彼此对视的眼中。他恍惚看到了林殊挽弓的手,虎口上有握剑的薄茧,握着那物笨拙摩挲的时候,带起了奇异的痒意,往骨头缝里直钻进去了。 

是梅长苏光洁的体肤,是林殊臂上的旧创,是梅长苏清晰入目的锁骨,凹得那么深,能盛放多少热血,滑落的时候能不能染得红一场新雪? 

萧景琰只觉口干舌燥,他轻轻说:“我看到了你肩胛那地方,还是原本的样子,我想去碰一下,但你又躲,笑起来,眉毛眼睛,看着又是你现在的样子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你抱着我,忽然又说冷,一时之间我也觉出了冷,像是真的跳进了早春的山溪里,抱得再紧,也感觉不到丝毫暖热。” 

萧景琰停了停,忽而惶急起来,“小殊,你为什么要说‘你们’?” 

梅长苏拉着他的手,按上了那处,皮肉下头是嶙峋的骨,触手温凉像是润玉,成了他束发的簪冠。但那乌发现在散落在衣褶间,在肩背上,又有一缕,轻轻地拂过萧景琰的手背。 

便又是那奇异的痒意,往骨头缝里钻,往心里沉沉地扎下去。又烧起来,是迸擦出的火星,是烧在雪与血上头的荒火。 

 

萧景琰被裹挟起来,他茫茫然的身不由己,但梅长苏也很是费劲;像是终于落到了实处,但又像是由那根轻细的发丝,把他的一颗心吊起来,挂得更高了。 

梅长苏不答,只轻轻地喘了一口气。 

萧景琰便又接着说,他下意识地感到惶恐,身体被困在一片温柔暖热里,但心却被冷酷地困悬在了极高处,挣也挣不开。但这都无法阻止他不由自主地继续往下絮絮说,去描述那荒梦中的情形。 

 

“那之后我突然感到了暖,不,那几乎是烫了。朕看出去,沿着梁柱,在窗牖之间,帷幔之上,一时间都着了火,熊熊地烧起来。我俩衣上的水,都在这火的灼烤下蒸腾起来,烟和雾遮挡着,什么都再看不清楚。” 

浊世如火宅,而我自岿然,相拥焚亡。 

萧景琰忽然颤抖起来。 

梅长苏勾着他,这时候倾俯了身,在萧景琰耳边落下一点点湿热的水迹,声音忽然很模糊。 

他依旧在笑,还是问:“是这样吗?” 

梅长苏侧转过了头,整个人都是透明的,崩碎成了一片片的瓷和玉。他的眸中,皆是明火与沉烬,烧化了一整个的萧景琰。 

 

萧景琰蓦然睁开眼。 

“再等等,就有得喝了。”有人在上方同他说话,是梅长苏的声音,在半混沌半清明之间,显得很远。 

 

萧景琰只觉口干舌燥,半边身子与脸上都滚烫。他摆了摆手,勉强撑坐起来,有薄毯从身上滑下。原来是正在廊下,他枕在梅长苏膝上,不觉睡着了,近处摆了个小炉,上头温着酒,一股暖意挟了微醺扑面。 

 

梅长苏凑着手,在炉边暖着,他的指尖似乎沾了点点水迹,那指甲的颜色便更显通透。他不时地翻转过手掌,像是在检视,有时候看着,又像是这人在冬日里拥裘围炉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没听萧景琰回答,梅长苏便有些诧异地转望过来一眼,便笑:“是你带过来的东阳酒,怎么又像不认得一样,这温都温好了,待会儿可别问我要白水,”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不放心,便倾身凑近了点,又问:“还没醒的话,要不进去歇歇?” 

萧景琰长出了一口气,环顾四下里。已是春暖时节,梅长苏便闲坐于他身边廊下,散发未冠,发尾上还有些潮湿,因在萧景琰来前才刚沐浴出来。 

 

  

萧景琰有些犹疑地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炉上的是去岁的东阳新酿,取桂子入酒,幽馥有香,正温得适口。十丈愁城浮海,也成了其中的芥子小洞天。 

 

梅长苏检点着小炉,浅斟出两碗,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萧景琰停了停,忽而觉出了尴尬处,顿时就梗住了,没有接着往下说。 

倒是梅长苏转过了身来,又问:“梦里面呢?” 

萧景琰便道:“有你,多的不记得了。” 

 

梅长苏看着他,只点了点头,又回去拨弄那炉中炭火。萧景琰便起身欲去宽衣,他举动匆促,冷不防地,便踩上了不知何时横到面前的一截子足踝。因在室内,都未着履,也不至于会踩痛了人,倒是萧景琰直晃了一下,才站的稳了。 

 

足底隔着层布料,擦过了另个人的足背,那一丝轻浮的触感便又开始往上攀,变成了一点点的痒。 

这一动作,他身上又是春衫单薄,便什么都挡不住了。 

萧景琰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倒是梅长苏睁大了眼,嗳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的袖子,憋不住笑意地问:“梦里面,是这样的?” 

梅长苏手上使了点力气,萧景琰不敢和他挣,便顺势被往下拉去。 

 

有一个轻如蝶触的吻,落在了年轻的帝王耳边。 

 

  

应该没必要但还是说一下的解释: 

 

这是互相嵌套的两个梦,第一个梦里景琰梦见宗主的魂从北境回来和他在御书房啪啪啪,附送湿哒哒的琰殊;第二个梦里他在御书房,和宗主讲述了这个御书房啪啪啪的故事,于是宗主顺势和他啪啪啪了一场,这个是半清醒梦,景琰稍许能够自主,也时刻觉得不对,比如他在宗主面前不自称朕,比如宗主当然按不住景琰的手。 

然后他醒过来,在苏府的回廊上,和宗主啪啪啪了一场。 

春天嘛,梦多,大家理解一下。 

总之重点就是啪啪啪啦。至于蝶梦庄周庄周梦蝶,整个梅妻鹤子系列是不是谁的清醒梦,这种深沉的问题就不讨论了。艾玛说完我自己都看不懂啪啪啪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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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四季情话和梅妻鹤子系列都完结啦~ 

情话系列和本篇同属陛下视角的:贪凉记 

宗主视角的:秋猎记冬藏记 

同设定下梅妻鹤子请直接走文Tag!爱你们! 

 

原百日靖苏活动第三十五日作品,发布于2016年1月5日。

2018年7月30日第一次补档,2024年2月17日第二次补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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