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犹按剑

小狐狸(书生巍x狐妖澜)(三)

偷偷摸摸开个假车,前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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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野生的狐狸,天长日久的,竟免不了地生出些喜欢被顺毛安抚的本性,天开始不太热的时候,赵云澜就老往沈巍那张床榻上赖,还要往沈巍身上赖。沈先生中午下了课回来,总看到床上拱起一团,赵云澜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对着他眨。

就这样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也好意思腆着脸说自己在“准备冬眠”,还老喜欢伏在那里,让沈巍用十指沿着耳廓,慢慢梳理他脑后的长发。夏夜里的故事会散了,有得是长长的昏昧的夜,去做一些有趣味的事。

有时候梳得痒了,还从发间支楞两个大白耳朵出来,于是赵云澜就缩着颈子抱怨被弄得痒,又埋下脑袋露出截雪白后颈,反手抓着沈巍的手想让他帮着挠。狐狸的妈都没操过的心,沈巍被他闹着做了个遍,要不是赵云澜已经进化到不会掉毛,早被沈巍拎起来掸了个干净。

他恃靓行凶,闹得沈巍手都有些抖。

 

沈先生原本有一张窗下的床,床头整整齐齐地还收拾了几叠书,都是近日要常取用,收起来总觉得不方便,便每天和书一起睡,于是现在就由着赵云澜糟蹋。

赵云澜从没有在沈巍面前露出过狐狸尾巴来,可有时候沈巍看他,总觉得这小狐狸正抱着自己的尾巴,笑眉笑眼地歪着头。

 

“到时候我睡一个冬天,先生可别舍不得我。”

他往美人膝上一枕,还打滚,滚得沈巍的平整下摆都起了皱,沈先生又素爱整洁规整,每天坐下授书的时候都不觉地想去抻平衣物,两指捏着布边往旁边拉扯,他总忍不住想到小狐狸耳上那一点尖尖的白,手指捻着捻着,便无意识搓捏了起来。

只是沈巍依然神色自若地与学生们讲书。

 

他的人与他手上看起来似乎很窘迫的动作是脱节的,有时候沈巍就会有这样下意识的小动作,让赵云澜看见了,便错觉这书生又白又软的挺好下口。临了发现沈先生的羞涩无措是真实的,可真正好下口的对象却被他自己给搞错了。

就像沈巍看起来紧张得不停摆弄衣角,有些调笑的话听都听不得,到他真正在赵云澜身上实践的时候,这指尖轻轻夹着,揉拨一下耳朵,就能让小狐狸浑身发抖,从里往外沁出红来。

沈先生的嘴唇也很软,却凉,他在赵云澜口中尝到了蜜,赵云澜却尝到了冰,于是他又一点一点地,将那冰含得温热了。

 

冰化了便成了水,他觉得自己在冷和热之间昏昏沉沉,明明身上很烫热,沈先生的手指沿着轮廓线划过去时,却像是有人随手捏了一把冰雪,在肌肤表皮上反复搓捏,冷得人打颤——可是随着这冷,又有不知名的火被这灵活指尖点起来,他在这时候还有剩余的清醒,想道,书生的手上竟没有写字的茧。

他模模糊糊道,请先生教我写字。

 

沈巍鬓边的发滑落下来,睫毛的影子正打在侧脸上,与那道阴影晕开成了一片,赵云澜去摸那眼尾,指下是湿润的,像沾了屋外的雨。

那眼睫就这样倏而斜斜一扫,扫过了掌心,像是手心里开出了花。赵云澜觉得自己握不会笔了,手指张握,更觉无处着力,握不住留不下,只能任它在掌中搔磨出一片痒。

 

这痒也熟悉,像支着窗在屋里等人,夏日骤雨忽如幕,望出去来往人匆匆俱不见,却想伸手出去,去握那垂垂落成线的雨滴。握住了也依旧从掌中滑漏下去,便留了这一片水痕蜿蜒的痒。

再看出去,只见云脚越抑越低,天地昏暗不见星月,茫茫云雨之间有人撑着伞越走越近,他踩着雨走到院里,将伞一收抬起眼看来,像是有一只飞鹞疾飞而来,飞撞开一片纷杂如雨的心绪;那鹞子长翎一抖,便抖落了一片暧昧的水迹,沾得檐下人襟怀袖间狼藉,正好借来磨了多多的墨,一笔一笔地写些让第三个人看不懂的字。

 

他一双长腿,糟蹋沈巍的床时,总爱抱着被子,像是小狐狸无意识地作试探时,小心夹起的尾巴。于是这一笔的收笔,便轻轻沿着尾椎往上滑,那里正接了浅浅一道凹陷,正可让笔锋在这里缓缓地挑起来,稍作徘徊。赵云澜一个哆嗦,差点真的把狐狸尾巴露出来。

赵云澜抓着沈先生的手指笑一下,用小指在他虎口处慢慢画了一个圈。

他的声音带着沉甸甸的快乐,快乐得像是要飞起来,他笑着说:我批改好啦,你看对不对?

 

沈先生便低低嗯了一声,再与他作示范。

红袖添香,是真的很快乐的一件事。

 

赵云澜春天的时候往沈先生家的篱笆墙下撒了些种子,经一夏都发芽疯长,竹篱笆上爬了杂七杂八的藤,有些还天赋异禀地攀上了屋,散漫地开出半墙的花来。

沈先生从前寂无人气的小屋里外,像是一下子被涂上了颜色,抹得太满,都要向外蔓出一个季节来。小狐狸衔着花儿,蹑手蹑脚地就往他心里蹿,沈巍来不及关门,就见那雪白尾尖灵活一甩,小狐狸堂而皇之地往床上一蜷,笑吟吟地转目回顾。

沈巍便扶着篱笆墙,微微出神地笑起来,他觉得手心发痒,抬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朵花正开了。

 

花开得这样好,却不知被随手抓来漫洒的这一把种子,结出的是怎样的果实。



 

这天赵云澜赖着床在贪睡,他抱着被子,明明早就是只成年的狐狸精了,看起来又好像是什么幼小的动物,把自己的大半身体都埋在蓬松柔软的尾巴下面。

彼时初日正升起,天地之间云岚金灿,赵云澜被折腾得狠了,还睡得迷糊,今日有课,沈先生早早踩着晨露去村学了。

他睡得极不安稳,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很慢很慢,每个字都说得很吃力,像是在水下听岸上的人说话,用失真的声音,在重复念一句话。

他在说:

我别的东西也有,只是你可能大多都看不上,只有这一点真心……”

 他似有所觉,猛然惊起,人还昏昏沉沉的。依稀是醒了,又似乎只是魂灵脱离了身体,坐起身来环目四顾。

那声音在说

“ 你要是不接着,那就算了吧。


似乎是哪里的机关被触碰到了,这逼仄卧室正对着床的书橱,随一阵沉闷声响自动起升叠折,像两面古旧的门牖无声打开,露出了后头真正的南墙。

因为背山处采光的缘故,居室的边窗开得很高,桌案正正地摆在下面光头正好的地方,是以落进来的阳光只够铺满一地,却无法接触到四壁。


赵云澜便背着光坐着,望向那墙。

南墙上挂着古画,掩壁的书和墙上的挂画都在室内阴处,仿佛停留在永久凝滞的时光里。

随着机关的响动,古画薄如蝉翼的边角微微地浮动了起来。

 

那是一张青衣长发的人像。

画外的书房内满地光尘浮动,像是透明的时光河拍岸卷起浪花,画中人的长发曳地,发梢便被卷入这一阵呼啸而来的长浪里,仿佛江风迎面,他的衣摆、发丝、眉目,都活了过来。

画中人的嘴角似乎含笑,正微微侧头,看向画外头的人世里,青衣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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