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犹按剑

[巍澜][灵魂互换paro]心头血犹热(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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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郭长城他二舅原本茶楼里约的下午茶,打算好的夜里再续摊,被沈巍这客客气气有理有寸地一搅和,也做不出强拉着教书先生上酒桌的事情,谈笑风生地就散了各回各家。出门去的时候,太阳还未落山。

郭部长进了车,看着赵处长到自己的车边,倚着门回头对自己的方向又挥手作别,他敲敲脑袋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小年轻的,少喝点也好,”郭部长心里嘀咕着,发动了车,倒出车位的时候忽然回过了一点味,刚才赵处长上的是副驾驶座,莫不是做好了酒桌上英勇就义的准备?他总觉得灌今天这赵处长两杯他一准要倒,过程中还很容易产生为难一个正经人的负罪感,也想不通赵云澜这纵横酒桌的霸王威名是怎么闯出来的——这也所幸郭部长油里煎炼出来的眼神,老狐狸凡事总要三思,想来想去就容易想得太多,只要给他足够的信息,郭部长就能自己把前因后果给圆过来,这会儿已经在心里叹息一声姓赵的孩子也不容易了。今天要是换一个莽的,沈巍定然是不敢这么操作的,少不得上酒桌陪领导走一遭。

 

郭部长心里有点好笑,探头往外头一看,赵处的那辆小车正轻巧地滑出停车横杆,只见夕照流霞里,正驾驶座位那半摇下的车窗上沿搭着几根雪白手指,陷在光里几乎看不清楚,包了半边手掌的厚厚针织袖子在霞光里色如火烧,更衬得那双手纤长好看。开车的人正懒洋洋地朝门岗挥了挥手,又收回去了,车窗缓缓摇上,也看不清楚里面的人模样。郭部长一个恍惚,仿佛是看到有两人并辔谈笑,缓行而去,定睛再一看,只看到小轿车往年节里冷冷清清到尘沙四起的马路上喷了股尾气。

爱情和咳嗽一样难以掩饰,过来人的心里嘀咕了一句,只怕这赵部长是有情况了。

 

车里的情况可没郭部长脑补得那么甜蜜温馨,沈巍出来的时候吃了几口冷风,进来一言不发地系好安全带,闭一闭眼睛缓了下,才把刚才和郭二舅的对话挑了点重要的三言两语地给赵云澜说了,又问赵云澜:“不是说去古董街?”

大概是用着赵云澜的嗓音,他无意间以自己的发声方式说话时,显得嗓音沉沉,仿佛坠了万斤重的心事。赵云澜听不得这个,他握着方向盘用余光看沈巍,说:“之前让大庆查的,刚才电话里头祝红林静不放心我俩现在这样,非说要跟来,这不还得回去接他们。”说完还随口念着没有边际的话,“是谁做的手脚把郭长城调到我们部门呢……为什么又非得是他?”

沈巍仿佛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只应了声,拿着手指按住眉心慢慢地揉,好一会儿没说话。赵云澜开过了好几个路口,一抬头在镜子看到沈巍的唇色有点发白,但还是端端正正地被安全带拘在座位里,面色就一下子变了。他心一跳,在红灯前停下了车,就伸手去摸沈巍的手。

 

沈巍避了一下,没有避开,索性也就不动了,任由赵云澜握住,摸到了一手心的冷汗。赵云澜自己的身体的问题他自己清楚,见瞒不住,沈巍便笑笑直接问赵云澜,声音一点都没让人听出来有什么状况:“刚才喝了点热水压了压,还好,本来想等回处里再劳你找点药吃的……车里你有备着胃药吗?”

这是积年老友造访——胃病犯了,赵云澜拉着脸硬梆梆砸出一句反问:“刚才你还问我怎么不直接去古董街,古董街是有药还是有医啊?”

沈巍嘴角还弯着点笑,在手上加了点力回握了赵云澜一下,传来的力道稳当得很,仿佛身体上的病痛不是他的。斩魂使的能耐大概也不包括换了凡人身体的时候根治一番老胃病,赵云澜都不知道他苛待的是自己还是这幅属于赵云澜的身体,要指责也没有立场,毕竟赵云澜自己都知道胃疼疼不出大问题,也就疼着,何况这胃病说到底还是赵云澜自己老作死作出来的,结果这会反报到沈巍头上,教他受罪。

换哪个立场都逃不得窝火二字缠绕心头,他阴沉沉地骂了一声,绿灯亮起后过了三四秒才在后车响起的喇叭声里猛一打方向盘,往光明路四号开去。

沈巍已经靠在座位上闭上眼,呼吸放得很轻,他将双手悄悄地放回大衣兜里遮掩住了,这才放心将指节攥握出白痕。

 

这一番折腾,直到这夜露水落下的时候,载着四人一猫的车才到了古董街。

古董街尾大槐树连通各界,虽说每一代牛逼的入世人物也难得出几个,但到底大槐树根扎人间,优待保护原则要讲,还是给辟了一处砂砾碎石的空地给来这里的人间客泊车。赵云澜这个牛逼人物把车一停,四边门一开,齐刷刷下来气质不凡的长腿,走路都带风,知道的是特别调查处查案,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寻仇。

赵云澜皱住眉头还在不住地嫌弃,数落林静和祝红不好好出差,跟来这里添乱,阴曹地府黄泉路那是跟着领导没事就来闲逛一趟的地方吗?结果被祝红呛了一句回来,就问他沈教授这大病初愈的怎么他来得特调处的精锐来不得,老赵这见天的折腾,折腾谁呢?

 

赵云澜被噎住,祝红呛完他抬头一看,只见那张平日里看着温雅的脸上眉头深皱,脸色阴晴不定的,在小店光线苍白的纸灯笼下,竟惹出几分诡艳来,竟然说不好这是出于容貌天生,还是由赵云澜带来的变化,或者仅只单纯的环境光作祟,她顿时也被这一眼噎得不轻,脚步一顿,又被这两天看着越发得道超脱的林静拍拍肩膀安慰了。

沈巍跟上来,心平气和地说:“我现在没事,但待久了,回来大概要病一场。”他说着皱住眉看赵云澜,言下的意思很明显。

现在病又不是他受罪,赵云澜并不理会,施施然反问:“那我现在下去了,你们都别跟来?”

那哪能放心,就算赵云澜用着的斩魂使身体足够他横行各界,也不能放心,沈巍又不说话了,他很是挣扎地咬住下唇,脚步顿了顿,最后还是只得紧赶两步,走到和赵云澜并肩处。

 

就维持着这样诡异的氛围,一行人沿着老槐树下了黄泉路。

障目叶赵云澜这里倒是备足了的,虽然赵云澜现在大概不需要,但到底身体里是生魂,还是压了一片在口中,沈巍又拿了剩下三片挨个去发。后面跟着的祝、林两人谁也闹不明白眼前状况,现场弥漫的诡异氛围驱也驱不散,惹得周遭失魂落魄的游魂与后头的鬼差都大气不出地绕着他们走。

而仅有知情的黑猫扒着赵云澜的身体不放,就在沈巍怀里被眼前的经典修罗场给雷到了魂飞天外,更为昆仑君和斩魂使谈起恋爱来的那个折腾劲叹为观止。

神仙恋爱,俗得那叫一个不同凡响!

 

“刚才又看到路小店门口那纸灯笼,其实我这两天会想,‘镇魂’,究竟是什么意思?”赵云澜低声说着,束发的红绳扎成了一个古雅的结,随着步伐摇晃着,沈巍的手笔,不知道是什么寓意。跟在后面看他,恍然是路边的曼珠沙华悄然爬上了发丝,开出了一朵艳红的花。

大庆嘴里含着叶片,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有气无力问他:“你不识字吗?”

赵云澜:“……”

他捏起大庆的后颈皮就作势要甩手往旁边黄泉里扔,死沉的黑猫嗷呜一声,就往沈巍的怀里钻,眼看就要拱进大衣襟里了。大庆的声音因而直发闷,仿佛是隔着浓重的迷雾传过来,他在念:“镇生者之魂,安死者之心,赎未亡之……”

会说人话的猫没能念完这四句镇魂令后面写着的话,沈巍手势轻柔地抚弄了一下它的脖颈,低声道:“令主,至死方生。”

 

赵云澜转头瞥了沈巍一眼,而沈巍温柔地垂着眼,并没有看向赵云澜。寒冷的波光正映在他的脸上,他眼中仿佛明灭闪烁,正看着黄泉路两旁十尺一盏的镇魂灯。

——

看不清手的细节,所以他二舅看不清这手是男是女,也看不清沈教授啃秃了的指甲,完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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