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犹按剑

[巍澜][灵魂互换paro]心头血犹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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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澜的呼吸打在沈巍的眼皮上,明明这具身体没有丝毫的温度,却让沈巍想起耳鬓厮磨时的灼热滚烫:于是他的眼睫微微颤抖着垂了下去,投下的影子落在苍白脸上,像是簌簌雪下松针叶。但沈巍又不能低头,赵云澜两指抬着他的下颌,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向上托起,迫得沈巍维持在一个对视不得又避让不得的地步,于是那眼皮颤抖得更加频微,像是蝶的翅翼掠过狭窄的心室翻搅,一瞬间山呼海啸。

赵云澜一手拿着把剃须用的小刀,打上肥皂水沾湿了一点,用手指按着那下巴上一点郁青的胡茬,以指腹磨蹭着,只说:“别乱动,当心挂彩。”

他心里啧了一声,想,我这帅脸,可舍不得。

 

沈巍于是一动不动了,两道睫毛影子似乎也屏息凝固住,他顺从地将目光沉坠下去,去瞥赵云澜手上动作。

赵云澜放在卫生间方便通宵加班的卫生用具都从简,修面剃须就是最原始的,电动的没有,所以才担心沈巍用不好就要往脸上添一道口子——但他这会儿抬着沈巍的下巴,又觉得电动剃须刀沈巍用不来才更正常,斩魂使这个耍刀的大行家,就算只给他一把小刀保准也能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寸草不生,只怕赵云澜现在这才叫班门弄斧。他心里泛起了一点熟悉的不得劲,自从西北回来得知沈巍真实身份之后,就时不时袭扰心头,大抵成年人都是这样,明知道无关碍没必要,偏又要挂心。

 

赵云澜想着被手上湿腻弄得一滑,差点就要自己动手在沈巍脸上开口子了,好悬才稳定住手腕,真出事儿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还很打脸,登时不敢再胡思乱想,只专心打理这张面容。

此时两个人近得呼吸可闻,赵云澜便仔仔细细地看沈巍,他正拿了一块干毛巾垫在颈下,以手虚按着,避免湿污衣衫,指尖微微陷在面料里面,绽出一点柔润的光。

赵云澜这张脸生得好,轮廓深刻,不笑时眉目有股萧疏生冷,不晓得的人乍一看,就会觉得这人脾气不甚好,至少也不太好接近——郭长城刚来报到时那股子怕不是没道理的。只是赵云澜惯常言笑,淡化了这股感觉,现在换了个不说话时能让人误会刚下凡的沈教授掌管这眉眼表情,那感觉登时就大大的不对了,哪怕赵云澜有时候自己看着,心下也生惊叹。

 

沈巍的表情少,且惯常收敛,素日里的神情淡淡,其实暗藏心机,着实颇为淡化了他那张脸容上至冷而生艳、望之则惊摄人魂的感觉,以至于乍一看他,除了风度翩翩,竟不打眼。赵云澜忽然有一种感觉,沈巍所惯常维持的这幅神态,最适合的竟然不是他自己的脸。

沈巍仿佛很吃力地、一丝不苟地琢磨着、拗着自己整幅的神容仪态,来怀念一个冥冥之中摸不到实体的天人。他学得吃力而近乎绝望,垂下眉的时候下意识就要泛出温和的笑,只是那天人轻笑挥袖,长袖便往翻卷红尘里轻过了一遭,而他咬着牙追了那样久远,久到人途无际,尘寰里漫漫的五千年已过。

有那么一霎,赵云澜看得失了神。

 

这幅样貌因着墨浓,委实比沈巍自己的更多万仞无言的刚硬气,但当他果真温柔如常地收敛了神容的时候,长眉舒展、静立在这里的模样,恍惚便是眉目流丽,青湖碧影倾倒来。

赵云澜的手指还停留在那生来端正的下巴尖上,隔层湿润的布料,抵上那饱满的一点唇珠。他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原本颜色浅淡的唇肉便从里到外透出了一股潮润的红,过了会儿,就连眼角也爬上了轻微的红色。

他笑了笑,心里说,不调戏你了。

赵云澜忽然很怜惜,仿佛在恍惚间看见有只顽倔的小兽,他蜷在了门扉紧闭的死寂心室那头,满心不服气地敲敲凿凿,一下下敲得人满心酸涩,却又始终不肯去叩一叩那近在咫尺的心扉。昆仑巅的云雪呼啸着几将人掩没,不知名的花历经千年终于谢了一朵,吐露出的濒死花香绵连成了一张网,那兽一般的孩子终于抬起头来了,不知经几番精致雕琢才出来这一点山眉水目的气韵。

——沈巍便抬起了眼。

 

赵云澜磨蹭着终于动作完了,拿着毛巾蘸水草草帮沈巍擦拭了,咳一声道:“好了。”便弯腰去抽屉里翻找,想找出一套新的洗漱用品给他用。

沈巍眼里波光清澄坦荡地看了赵云澜一眼,生动地用赵处本人的这张脸诠释了什么叫作水是眼波横,他摇了摇头,径自取过了洗手台上的杯子,洗了洗牙刷开始接水。

赵云澜没来由觉得脸上有点燥,他退到隔间外面去等着了。

 

因为得再洗漱打理,为免不便,沈巍从休息间出来的时候就没有穿上大衣,里面白衬衣上压着件针织背心,腰线处空落落的,瘦凹下去一道弧。赵云澜跟在他后面往外走时,看着惊心动魄的,眼睛黏在上面一时挪不开,但心思又很微妙,不晓得该是不该心疼地叹一声自己这两天瘦了。这憔悴是憔悴在赵云澜身上,赵云澜的心疼却被微妙地分给了沈巍,但这份心疼似乎又委实太过古怪。

沈巍今天听话得有些反常,赵云澜说什么就是什么,换衣服和洗漱的顺序明明有些不对,但赵云澜把衣服递给他,他就默不作声地换了,赵云澜则是不知憋着股什么气,则更是变本加厉的作弄,到最后两个人憋得都难过。

 

这一番磨蹭得很,但也没人有心思去嫌弃他俩。直等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三位终于勉强完成了死机重启,各自一个激灵,见鬼一样看着他俩。

老李叨叨一句,拔脚就回去守门房了,倒是祝红这两天本就情衷难抒,心下憋屈,看着沈赵两人并肩走出来,其中一个人胳臂上还搭着另一个的大衣,明明风姿仪态与从前都不同,但望之居然又是另一番出众契合。她实在没法继续看下去,悄悄了别过眼,林静不知道琢磨了些什么,伸手安慰性地拍了拍她肩膀,却被一下子弹开去,于是假和尚比她更委屈还莫名其妙地,盯着自己的手看。

赵云澜脚步如风,留下一句“该干嘛干嘛去”,就带着沈巍上楼去食堂里解决另一层次的生理需求了。

 

早餐是现成备好的,两人面对面坐下后赵云澜假模假式地咳一声,抓过沈巍的手,按着解了自己手机的指纹锁。

他趁着沈巍犯楞的当口划拉着屏幕,一边查看自己记得很随性的日程一边说:“下午和郭长城他二舅有个约,得去一次。”

沈巍含着口豆浆点点头,应了一声,赵云澜颇犯愁地撑脸对他说:“是见领导啊。”

沈教授慢慢地把豆浆咽了下去,对赵云澜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问他:“还真当我是象牙塔里供出来的?”

 

赵云澜立时把判官与十殿对斩魂使捧着供着提防着的态度挥一边去,登时不敢不敢。他说话没过脑,一时忘了,沈巍这个龙城大学的工作,想来也不是看人长得赏心悦目买书附赠的,青年教师教授职称,这般入世的高端配置之下简直是妥妥的钟林毓秀一代人精,他心思在两个身份之间转来转去,琢磨得有点精神分裂,决定待会儿还是和沈巍一起去一次。

他笑吟吟道:“回来路上陪我去一次古董街呗?”

沈巍遭不住他的直球,依旧神色莫测地看了赵云澜一眼,答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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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处理玫瑰花刺用了整一章的笔墨,我错了,我还敢。

我写得这么真情实感,很希望你们做个人,别说毛猴修炼五千年变成了沈教授,虽然我看完自己是这么想的x

中间那段哦,我其实想写“他咬着牙追了那样久远,久到山没有棱角的时候”,山无棱天地合情侣要分手,阿澜终于追到人啦!想想效果太搞笑了,还是没写。

下一章大概能写到鬼城乱斗,赵处可以试试耍刀玩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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