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犹按剑

[巍澜]心头血犹热(一)

是个灵魂互换小俗梗,一击脱离预定。

剧情承接于原著心头血之后,设定上剧和书版混合,至于混了什么自己看。

 

这年正月初五的上弦月相如同一只浅浅笑弯着的眼,阴惨而诡秘地窥向人间。

三更天时的光明路4号,只有底楼的窗透着昏黄灯光。

 

    祝红跟在林静后头一进特调处的大门,便见他们领导蜷在沙发上,看着睡得极不安稳,苍白手背抓得绷起了青筋,仿佛那件盖在他身上的厚重大衣是什么宝重之物,只一松力便要脱手摔碎。

她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迟疑了一下,还是放轻脚步,皱住眉头绕近前去看:赵云澜似乎对冷血动物悄无声息的靠近有着本能的警惕,但没醒,只将脸往沙发靠背拢下的影子里又歪了歪,整个人的姿势说不出的——说是蜷着,那也是因为人高,在沙发上睡得委屈,其实睡相规整得不得了,甚至露在那大衣外头的双手还规规矩矩地交握着,除了下边那手将衣物抓得起了褶,并看不出哪里不对。望之眉目柔和端正,像是要待人来吻醒,偏又在那半明半昧的光线里渗入了某种锋利的意味,仿佛有什么藏匿在了阴影里。

也不是没见过忙起来的时候他们赵处在沙发上窝着凑合过夜的,可今天祝红进门一瞭,就觉得哪里——哪里都不对。

这问题倒不是说赵云澜今天的睡姿乖顺得过了头……

……不,也不是说蛇单身久了看鬼见愁都眉清目秀的。

 

    初五民间迎财神,子时最密的那波爆竹已经过了,龙城市区过年又禁燃,只有远远几声零星响动,传来格外寥落,反而是墙上的走钟声更能烘托点儿气氛。

走得近了才看到大庆,正在那件搭在赵云澜身上的大衣落下的影子里,团团的一只黑猫,以一个颇亲密的姿势偎着衣摆,轻轻地打着呼噜,一幅身心舒泰宛若吸了猫薄荷的样子。它小鱼干的碟子还在旁边,只咬了一口就没再动,倒像是被什么……更美味的东西给吸引去了。

平时也没见它对自家的铲屎官这么幅表现的。

喜欢在藏尸阴地埋小鱼干的黑猫身心舒泰的标准,阴惨得很,不能深想。

 

祝红便停下了下意识去调高空调温度的手,也把溢于言表的关切缓收了收,半蹲下身去拍大庆,低声问这个在场可能的知情猫:“……怎么回事,老赵从哪回的处里?”实则已经暗暗绷住了力,一个不好便待出手。

倒是林静恍若未觉,“啊哟”了一声便要嘴贱,絮絮道:“过年不回家,必有隐情,我看不是被逼婚,就是被逼分……”

祝红对上了大庆瞳孔愉悦到微微散开的碧油油眼睛,勉力克制住自己去瞪林静的冲动,又拍拍他猫头让醒醒神,不出声地试图以唇语向一只猫问清楚:“赵云澜怎么回事?”

大庆虚眯起眼,喵了一声,摇了摇尾巴,仿佛真是条看不懂人话的猫了。

 

祝红心下有着说不出的慌张与焦虑,再要说什么又说不出了。林静正嘚儿嘚儿得欢,也忽然噎住一样哑了声,祝红这时候还半蹲着,她下意识伸手抓住自己身上的羽绒服紧了紧,觉得处里的暖气似乎突然失了灵,一股寒意从脚底卷了上来。

她急急地站起了身,余光只见林静啪一下闭了嘴,假和尚回了趟老家脸像发了面一样白暄暄的,这时候更像是个可笑的白馒头。她顺着林静的目光看向沙发上赵云澜的位置,只见那人似乎已经醒了,但似乎又不甚清醒,他两指按揉着眉心半坐起来,身上盖着的大衣已经滑落了下来,那手半遮挡着,在一片花影般的黑暗里并看不清他的眼神——祝红下意识往那件明显不是赵云澜穿衣风格的大衣上一瞥,总觉得以刚才赵云澜昏睡中看着可怕的手劲,这件大衣上被攥出来的褶皱怕是反复熨烫也消不下去了。

“……老赵?”

祝红看见赵云澜在这个角度下线条清晰,但单薄苍白得可怕的唇张了张,似乎念了个什么词儿,但很快又微微扭曲了一下,紧紧抿了起来,仿佛想在自己口中软肉上狠咬一口,临了又生生克制住了自己。

祝红读得懂唇语,但她觉得自己仿佛又不懂了,那口型赫然便是在念:“……云澜。”

赵云澜以手遮着眼,无声地念着自己的名字。

 

他似乎才察觉到旁边杵着两个大活人,这才稍稍挪开手掌,抬了一眼瞥过来。他眼珠原本生得极黑,漂亮而冷漠,这会儿睁得比平日里更大些,定定地看着沙发边上的两人,眼乌珠更是黑得可怕,迎上了灯的光亮也看不清瞳仁,只觉里面剧烈翻涌着什么。

祝红几乎想要退后一步,忽然想起赶回来前汪徵那句幽幽的提醒。快要初七了,人日借寿,这年关又不甚太平,什么阴的损的,都招呼上来也不奇怪。

 

林静没想那么多,后退得比祝红干脆,他又打量了一下对面赵云澜的表情,看样子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嘴贱,问:“真被逼分啦?”

祝红瞥他一眼,真的很想打人,却又看见了林静缩在口袋里的手在悄悄地捏达摩印,终于还是饶过同事一命。

赵云澜确实有起床气,但特调处身经百战熬出来的眼力,还不至认错自己的领导头头,眼前这怕已经不是起床气的问题了。

 

她定了定神,做好了上全武行的准备,正想问一句来者何人,这室内的温度忽然又直直往下坠了十几度,连台灯柱上都开始蔓延起了霜花。

有细细的濒死的花香,卷万山冰雪,吹了满室。

 

对面沙发上半坐起的“赵云澜”神色怔忪,目光定定地越过了祝红,看向她身后。仿佛起了风,冰霜蔓延的声音咯啦作响,这样让三伏天都能入冬的冷意,在这寒冬腊月里忽忽而来,几乎要将每个人都冻成僵在原地的雕塑。

被这教人印象深刻的死寂寒冷轻易勾连起了记忆,又不敢把那个让人胆寒的名字叫出口,那一瞬间都让人怀疑,斩魂使忽然亲自来此,难不成是兴师动众要来亲自收了这缕胆大包天上了赵云澜身的不知名游魂?

那“赵云澜”努力睁大眼,几乎一霎不霎,嘴唇被冻得更白了些,一双手似乎想往前去触,却又往羊绒大衣下悄悄掩了去。

祝红看得一顿,鬼使神差地,又把口边提醒斩魂使此赵非赵的话给咽了下去。

 

果然便见斩魂使长长的袍袖从旁边一掠而过,那黑色与以往祝红记忆里看见的衣着并不太一样,泛着透明的薄光,仔细看才发现却是全身衣物从里到外都湿透了,又冻了个结实的样子。斩魂使的面容上并未笼罩黑雾,但从这里看过去,也只能看到一点白惨惨的下巴尖露在顺着帽沿滑落的长发边,那头发也被冻得结实了。

斩魂使慢吞吞道:“我醒得早些,从黄泉下赶了过来……那里可真深啊。”

旁边听的人几乎无法理解他话语中隐约的那一点分明而苦涩的笑意是怎么回事,而“赵云澜”终于叹了一口气,问了句毫不相干的:“你就这么一身是水地过来了?”

斩魂使仿佛有些尴尬,他像是要伸手去摸后颈,摸到了从头直罩而下的黑袍,又生生停住,“赵云澜”静静看着他动作,半晌扯了一下嘴角,将那件大衣裹了起身道:“现在这样不成,总之你……这身体还是先学会怎么控制……”

斩魂使一言不发,撇下两个被眼前状况弄得一头雾水的特调处下属,带了一身渐渐融化开始往下淌水的冰碴子,拉着那位疑似假扮的赵处便往赵云澜平日里休息的小房间去了。

 

留在大厅里预备出差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理解了对方眼中层出不穷的疑问,眼前这情况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出外勤。林静迷茫地松开了达摩印,给被这一出温变折腾得有点恍惚的冷血动物摸了一片暖宝宝在她手里暖着,假和尚想着“多喝热水”,干巴巴地去提热水瓶,发现瓶塞已经被冻结实了。

这才多久不见斩魂使,制冷功力可当真……一日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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