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犹按剑

[靖苏]子不语(四)

时间线遵循原著,设定萧景琰能听到世间万事万物说话的声音。

[一个缄默不语,一个口是心非,然而山川万物都代叙你们万语千言。]

(一)(二)(三)

 

昭仁宫摆出了这么大的阵势,最后终归是要闹到御前的。与越氏、太子面质,最好的办法便是实话实说,才能取信于梁帝,而萧景琰也向来只会这样自伤八百的法子,只是心头的隐约的厌恶被越妃母子的口口声声给勾得更甚。

萧景琰膝下的地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同他道:“靖王殿下,你放心便是,五殿下正赶过来呢,太子殿下这个挂落,是吃定了。”

萧景琰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对任何人不利,更没有和萧景桓合作投靠的打算。只是不知道他这一来,实际上是落入了多少人的算计之中。

他心头忽忽划过梅长苏浅笑的唇角,掩在袖子的手便攥握成拳。

萧景琰发现自己确实和梅长苏玩不起一个来日方长,他现在就想出宫去寻这双匿于幕后搅弄风云的苍白手掌的主人,来论一个究竟。

不——梅长苏并无意在萧景琰面前藏匿一二,他已经自己从幕后转出,走到了萧景琰的面前。

 

亏得蒙挚在宫禁内擒住了司马雷,前来禀报,才使得罪证确凿,无可辩驳。禁军统领查得此事,本是职责之内,但今日之内事态连发,而知会自己前往昭仁宫搭救霓凰郡主的也正是蒙挚,萧景琰这时候,难免多留了个心眼。

越氏善辩,终究还是在这些许的转圜之地里把太子给摘了出来,只是萧景琰自己,却是有赖随之而来的誉王解围,萧景桓奏对之时并无萧景琰多少言语余地,便也算是领了这份强送上门的人情。

自此今日之事便也算是不痛不痒地抹平过去了,萧景琰疾步出殿,便想去找某个人。

他刚下到长阶一半,便听到旁边的扶栏对他嚷:“七殿下你等等,郡主正追出来呢。”

萧景琰一顿,心下微叹,还是放慢了脚步。

他的那些怒气其实根本上更多的是对自己而发,至于萧景琰自己也明白得很,他眼下赶着要去见的那人,实际上在这事中所处的位置,更多的不过是一个被迁怒而已——但梅长苏又是不是刻意想借此事来让萧景琰看看清楚,靖王在这局中的无能为力?

萧景琰只觉气血翻涌,眼看着霓凰面对自己亦是凝然的神色,却总要想起她先前在昭仁宫中的无力情状,而后又满心都是惭意。

他与霓凰慢慢地说着话,同时觉得自己该当为此而愧怍。

只是萧景琰忽然想,好在自己今日没有佩剑入宫,不然它直接撺掇说要来一出血溅金殿,也不是不可能。

 

霓凰郡主在话中也提到了梅长苏,直言便问让萧景琰前来为她解围的,是否便是这位苏先生?

萧景琰下意识看了看身边,他们正立于殿前阶边,四下里空阔,远远的方有宫人来往,彼此望过来均一览无余。若不算进那些柱子扶手台阶的,在这儿的确说什么都不必太担心被旁人听见,正是个私下里谈话的地方。但他随即一皱眉,却是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来知会萧景琰的人,是禁军统领蒙挚。

 

霓凰郡主对此其实也就是个若有所思的反应,两相合计,便说要与蒙挚面叙一番。倒是旁边那被擦拭得光滑洁白的台阶儿,在萧景琰话音刚落之时就大惊小怪地嚷起了夭寿,仿佛知道了多大的秘辛一般。

萧景琰便是一哂,也不欲同它们多说什么。这些殿前铺设的台阶,其实平日里都很无聊,就连身上在春夏时节偶尔会滋生出来的绿苔,也一一地都被清理干净了,连点儿活气也沾不了,只能数着匆匆往来之人的脚步,偶尔和畏畏缩缩的罪奴们打个照面,由着他们打水来擦拭自己。它们又不像是殿中的门廊柱子的,也没有多少现场热闹可看,说是在宫里的物件儿,其实孤陋得很,也锻炼不出什么处变不惊的眼界来。

于是也格外的爱大惊小怪。

听起来似乎和慈安宫外的柱子是一个德行,不过萧景琰同它们打交道多了,也分得出来其中的区别。这里的台阶显然是素日的倾诉欲望被憋得很了,见了人就忍不住想往外倒出去,非要证明自己并不仅仅只是一块安静的垫脚石才行。

那台阶儿兴致勃勃地说:“原以为禁军统领忠耿,却不想那位苏先生这般高明,连他也可以遣得动,哪有这样巧的事?七殿下你放心,到处都是眼睛在盯着看呢!他们只要在这宫里面再有什么动静,蒙统领说的什么话,苏先生又说了些什么,保管都探得一清二楚,告诉你知道。”

萧景琰不由得哑然,也懒得理会兴致上来了信口便是阴谋论的台阶,宫里到处都有眼睛帮着他盯看,这般听起来靖王倒仿佛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了。他面上还维持着一番冷定神色,但在与霓凰同去寻蒙挚面质之前,还是垂首对着台阶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阻了它那一番自说自话的帮忙。

好意心领,只是萧景琰若真起了此心,还生出窥探臣子的往来言谈的打算,才是真的夭寿。

哪有这样胡闹的。

他听到了一声失望的叹息,台阶拖长了声气儿对他道:“蒙统领与苏先生那天在宫门巷口的地方碰了面,听他们说啊,还真像是接上了头呢,那我先去替七殿下打听打听,还有没有记得他们说了啥的……”

萧景琰已走得远了。

 

台阶有意无意的暗示让萧景琰更是觉得不舒服,有那么一瞬间从自己心头闪过的恶意揣测被它在话里直白地指出。他像是人直接揭开了自己藏于内心深处的多疑猜忌一般,下意识去避讳,可是又更想要来面证一二。

他漠然便想,那直接去找梅长苏好了,何必多绕弯子。

此事多半已了,只是萧景琰觉得自己这两天,都不太想往宫里走动了。

 

萧景琰于次日,方面见得这位白衣谋士。

彼时骤雨将至,空气闷窒,垂垂的云脚却飞速掠过天际,隐闻雷声滚滚。他踏上茶楼的最后一阶楼梯,便觉袍袖一轻,原来当楼有风。

见萧景琰来,侯于帘后的梅长苏便拢了拢袖,躬身向他见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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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后讲一下,本文灵感来自不老歌评论区特色,还记得那些翻来滚去毫无节操的ID君们吗,开始的脑洞其实就是【万一你们说话那两位能听见,岂不精彩?】

所以也不要问我真上榻了会怎样,就这样哇?(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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