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犹按剑

人群之中萧景琰的背部挂件为什么会动(二)【百糖靖苏第六十二日】

(一)


萧景琰之前没见过梅长苏穿这一身。

小小的梅长苏端正地坐在他的肩头,鬓侧细软的两缕发,偶尔会在萧景琰走动之间带起的风里擦在他的脸颊上,像猫须在蹭。梅长苏认真地双手抱着橘瓣,上面的白丝先前萧景琰已经帮着剔了干净,梅长苏咬破了一端,在吮吸其中冰凉的汁水,有时候双颊鼓鼓,又是叼出了一丝在嚼。

其实这身服色同以往梅长苏在苏宅中燕居时的穿着,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不过从发带到挂在腰上的玉笛,却平白添了闲云野鹤之意,萧景琰猜测他在江左为宗主之时,应当就是这身打扮了。

梅长苏慢腾腾地啃完了这一瓣橘子,剩下来的就不肯再吃,擦了其实并不曾沾到过汁水的手,就坐在那里,取下了腰间的笛子开始捣弄。于是萧景琰便拿了桌上的橘子来,一瓣瓣地吃完了。

帮梅长苏剥皮剔丝的时候他已先尝过一瓣,这会儿再入口剩下的,还是觉得甜。

 

梅长苏懒洋洋地把玩着笛子,时不时地就唇试了个音,萧景琰注意到他果然随身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配饰,每换上一身衣服,就不知从哪里变了出来拿在了手里。

昨晚入睡之前梅长苏披着蓝色领边镶着柔软白毛的室中长氅在枕边端坐沉思,手里还似模似样地翻着个薄薄的小册子,上面的字萧景琰也看不清楚,梅长苏看了一会儿,见萧景琰似是有些困意,便让熄了烛火,自己把衣物一拢,就靠在他枕边睡了。

萧景琰提心吊胆到第二天,总算没压坏挂件儿。

他还清楚地记得梅长苏挂在他身上进了寝殿之后自言自语的话,“要睡觉了呀?那就换一身……”

萧景琰抚额不语,实在不忍直视自己的好友了,他伸臂让梅长苏沿着爬上他床榻,果然看到小小的一只梅长苏身上,已经换下了他一下午都穿着的秋水色衣裳。面对着小小一只的时候,倒没有许多的避讳说法了,这龙榻要是真让梅长苏上去睡一晚,怕是千难万难——可是挂件儿本就是须臾不离主人身侧的。

萧景琰觉得这所谓的“奇迹苏苏”插件很有问题,有时候在这插件的影响下,梅长苏的一切行为举止都有些成迷。

就比如现在,萧景琰怎么都想不明白究竟是这通身上下打扮的哪一点,才促使梅长苏念叨着“一身适合休闲出游的衣服”,然后刷得连自己的发型也一起换了。

 

萧景琰回答“好啊”,在梅长苏试完音,问他要不要听自己吹笛子的时候。

但他困惑地看着自己书案上的笔洗,心想他理解的吹笛子,是不是和梅长苏所认为的有什么出入。

这笔洗里的水清澈,上头漂着片鲜嫩的绿叶子,萧景琰记得先前还不曾有的。

难道吹笛子还要讲究个姿势么?

 

梅长苏就站在笔洗的瓷沿儿上,仿佛从渡口登船般,一下便跳到了那叶子上头。容器内的水面随之一阵晃荡,可是这小小的人却在那叶面上站得稳,由着叶子漂来漂去晃了会儿,才慢腾腾地举起笛子吹。

笛声细弱,气象却大,萧景琰忽然便想起来昔日朝野所流传,梅郎的那一句“曲临江”。梅长苏硬是踩着漂在笔洗水中的叶子,吹出了他驱苇舟,在江上说一不二的架势来。

他道:“吹得好。”

梅长苏昂首点头,他随着叶片打了个转儿,忽然扑通一声就落了水。

萧景琰憋着笑,手脚忙乱地把他湿淋淋的背部挂件,从笔洗中一指可探到底的水里给捞了出来。

梅长苏恹恹地在他手掌里蹭下了一片湿迹,才又换了一身衣服。


既然说是挂件儿,指哪挂哪的那种,一天里的大多数时间,梅长苏自然还是赖在萧景琰身上,有时候兴起了,才会动上那么一两下,闹些扑通一声掉进水的笑话,来让萧景琰哭笑不得。

萧景琰记得梅长苏的手指,谋士的双手半拢在袖中,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萧景琰都觉得他的手指寒凉如冰,触之有若冰雪。

梅长苏小小的手掌搭在萧景琰指节上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是惊怔的,那手掌软而小,几乎让人不敢去碰,扶着萧景琰紧握的指节在起伏的衣料上艰难跋涉之时,那温热而轻微的触感就这样蹿入了萧景琰的脑海。

贴身的挂件自然得触之暖热,不然就像一捧冰雪揣在身上,岂不是自找罪受。这时候萧景琰却觉得这触感中的暖和软,假得很,还不如梅长苏病中搓弄袖角的手指来得鲜活。


他又觉得像是养了什么动物,就这样的一小团儿,冬日捧在掌心,还可以隔着皮毛感受到属于另一个生命的暖意。萧景琰看着梅长苏那件小小披风的摆儿扫过他身上,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围着梅长苏脸侧的那一圈丰美的风毛,因为整个人都缩得小,这样一来又被衬得软嫩许多。

这团子被他一碰就炸了毛。

梅长苏被他吓得绊了一跤,哗啦啦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落了一袖子,又手忙脚乱去捡。萧景琰哭笑不得地看着一枚枚刻着三省六部的牌子混在自己帝王袍服的绣纹上,决定当做没看见。

倒是梅长苏义正言辞地说:“这身是商议正经事的时候该穿的衣服,景琰你不要随便乱碰。”

萧景琰终于憋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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