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相知犹按剑

[靖苏]我与我生皆可废(重生)(一)

又名《小殊,你的病还好吗》

梅长苏带着病骨一身,回到了自己的十五岁,当年梅岭寒雪中所失去的那个世界。

我说这是篇治愈系甜你们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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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文二十年冬。

其时年节将至,金陵城中方落罢第一场雪。

次日放晴,正是化雪的时候,竟还要更冷上些。各处檐上瓦间犹有余白,折出的光映得半边天幕堂堂。

 

有嘚嘚蹄声,掠过北皇城的长街。来的这一小队人甲胄在身,所骑均是战马,望之格外神骏。其势甚疾,直拐过街角,宫城的红墙已在眼前,方缓了下来。打头那人在一处府第的侧门前勒马下镫,将缰绳一交,便要匆匆往府中而去。

早有数名宫人等候在外,此时将马牵过一旁。进得门中,便有仆从迎上前来行礼,口称驸马,将来人向小厅中引去。

这府第中使唤的均是宫人,又在皇城之中。虽占地不广,但乍望过去,与宫城几为一体。门楣匾额上题“晋阳府”,果然是公主府的规制。

府第的主人,便是今上胞妹,赤焰军主帅林燮之妻,晋阳长公主。

 

这来人一路走一路解了颈间系带,原来厚重的披风下还压着一副薄甲,行动之间,正是一个春秋鼎盛、凌云气度的将帅模样。他一路进府原走得甚快,此时却微顿了顿,方不动声色地点了头,取了披风一抖,交在亦步亦趋的仆从手中。

饶是身为一军主帅,一品军侯在身的林燮,在听得晋阳长公主身边嬷嬷这一声恭敬有加的“驸马”称呼时,也不由心肝陡颤。他打叠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方才提着一口气,一步踏上了小厅中铺的水磨大理石地面。

仿佛他将要孤身去见的不是自己年少结缡的爱妻,而是大渝赫赫十万军马——然而林燮沙场征战多年,也从不曾有过惧敌之心。

他只惧内。

 

也难怪林燮作这般反应,长公主降嫁于他多年,素日里琴瑟和谐;晋阳府与赤焰帅府的两处下人,无论林氏家仆或是公主身边的宫人,家常都以老爷、夫人称他们夫妇。近年来林燮难得听到这声称呼,而每次听到,恰都是晋阳气得最厉害的时候。

晋阳性子爽利,置气的时候甚少,也不会无缘无故。

且林燮自知夫人今日这脾气实在来得很有由头,是自己这一番处事于义理之间,多少不顾念了些,于是便低下声气,乖乖送上来给人拿捏。

 

小厅上铺的地衣几乎没人足面,如踏云端,林燮坐在厅中,却觉得脚下似有针扎。

果然进府之后,便没见过一张好脸。

晋阳长公主亦在,难得作严妆,虽遮去了眼下的青灰颜色,然林燮却很容易看出她眼中难掩的疲惫。军中消息难传,晋阳这一个月来只字片语未来,林燮派来的部将又全无法在公主府探出消息,由不得他不担忧。

毕竟当日他确是当众重责了自己的儿子,罚下的军棍,半点都没有打折扣的。眼下天地深寒,愈伤更慢,小殊虽向来筋骨强健经得住摔打,大概也得要三天下不来床。

今日再见晋阳如此情态,林燮也不由心下一突,这几日那些模模糊糊的猜测,像是逐渐浮出了水面,显出了狞厉的棱角。

林燮叹了口气开口:“年末军中事忙,过得元月,又要拔营往衮州,粮草诸事都要安排妥当——实在抽不开身。”

他顿了顿,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要怎么说了。

晋阳便也在一旁静默不言,垂着眼无甚表情。

这时候有宫人小步无声无息地进来,晋阳长公主略一点头,那宫人便附耳细细禀了话,又退到一边。以林燮的耳力,自可听出那宫人说的是什么。

“世子刚喝完药,太医吩咐让好生歇下。”

 

晋阳长公主便侧首,亦柔声道:“驸马此番从京畿换防回来,又急着入宫与皇兄复命,想是累得狠了,早作歇息罢。”

说罢长公主盈盈起身,便有嬷嬷趋上前来要送客——

林燮进厅落座后就被这般绕来绕去的,心下也急,知道要再不主动提,只怕被请出晋阳府一路打包回林府的冷炕头上,也得不了半点消息,只得开口直问:“且慢,晋阳,小殊的伤,究竟是如何了?”

怎么……怎么到了现在,还得喝药呢?

 

晋阳长公主的脸刷得一下就冷了下来。

林燮摸着自己那被过分跳脱的儿子,折腾得难得冒头的慈父心肠,最终只是讷讷:“我亲自掌刑,知晓分寸,只是小殊这次闯的祸实在是……”

事情的起因,原是月前从兵部调配来一名文士,出任军中要职。这位名为聂真的新人年已四十有余,朝中转调,久任闲职,军中风气,都是要给个下马威的。当时年少气盛的赤焰少帅林殊便故意震碎了掌中剑,让一枚剑锋碎片飞袭向聂真,虽把控着分寸,其意却是考校新人的胆量。

只是彼时祁王正在聂真身边,林殊此举,可谓冒犯得很了。林燮当时便大怒,责打甚重,又念着军中不好养伤,将儿子送回京中。

不成想隔日军医再去,便秉说少帅不在,打探回来,原来已被长公主接回府中。

 

晋阳长公主冷冷道:“若不是世子当夜便烧得厉害,下人不敢瞒我,驸马仍打算安置小殊在你那常年空着的帅府里养伤么?你是不是还想偷摸着再去找个太医来看,把事情给抹了?”

林燮发现自己一句话都插不进来,晋阳公主已然屏退了下人,显然是要说些重话了。

 

“小殊在战场上受过什么样的伤,本宫都不去心疼。他十三岁随你从军,便是捐躯埋骨,都是应有之义。”

“然小殊与景禹之间,又何来的君臣份位,要劳林帅动这般干戈?”

“军中之事,本宫何曾置噱?

然本宫既生于萧氏,这位子上的争斗,自幼便见得多了。掺和得一次,最好还是不要有下次,亦望驸马三思。”

晋阳很少训斥人,一开口向来都是把狠话都先说绝了的,小时候林殊天地不怕,都被他母亲话里那山穷水尽的境地吓得哭过。

——真到得无话可说之时,她便敢血溅御阶。

此时这锋利舌刃,却是对准了自己的夫君,刀工甚好,显然长公主自小饱读诗书,在同辈皇子女之间长于辞辩的名头,并非虚得。

坐在暖热的厅中,林燮却如下一肩冰雪。

晋阳长公主按了按眉心,强压下疲色,款款起身:“今日化雪,路上湿滑,夫君路上小心。”虽软了语气,这其中不多留的意思依旧不容转圜。说罢,长公主便转身入了后堂,想来是急着去探看。

晋阳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垂眉敛目,见林燮这般神色,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再提送客的话,道:“世子这一个月来都没怎么下过床,昨日下雪,又烧了起来,到寅时方才退热。公主亲自照料了大半夜,又算着今日是驸马回京的日子,不曾歇息好。”

林燮怔住。

 

这房中本有地暖,比之原本设了熏笼的待客小厅还要热上一些,晋阳又吩咐搬了几座暖炉进来。

热成这样原本是不太适合伤患将养的,奈何林殊身上的伤其实早已痊愈,这几天却是染了寒疾,苦药灌了不少,更着不得凉。

晋阳长公主进得暖阁之中,抬眼便见应当已经歇下的少年人半倚在床头,一双手比比划划着什么,听得门声响,便迅速一掀被子钻了进去,只留双眼睛转悠着往外张望。

见到进来的是自己的母亲,林殊看起来很有些被抓了现行的感觉,两手便抓着被子略往下拉了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长公主,最后微带讨好地,竟笑了一下。

林殊方才比划的,依稀是一个挽弓的姿势——见爱子这样,晋阳长公主好气又好笑,便这样站在原地笑嗔了一句:“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安分,被子里的热气全给你掀跑了,回头又着凉。”

林殊眨了眨眼:“屋里这么热,我就算现在下床,也不碍的。”

晋阳长公主从外间廊上一路过来,很带了些森冷的雪气,便先在炉前烘了烘,暂没有近前。听得林殊这么说,便瞪他:“那便是不怕苦了?下回喝药前别装可怜,再没有郑家的给你做梅子饼甜嘴了。”

虽这么说,还是示意下人将一碟精致细点搁到榻边小几上,闻之酸甜引人生津,果然是公主府中小厨房的手艺。

林殊脸上被烘出了一片红,面色看起来似乎没有太苍白,额发汗湿了一片,不晓得是被热出来的还是盗汗。他还有些低烧,一双眼亮得很,精神倒是还好。这时候他却有些发怔。

晋阳长公主不管他怎装可怜,侧坐到榻边,还下手掖了掖被子“知道你待不住,但我已和你父亲说好,过完年之前都不准你回军中,好好养养身子。赤羽营的一应事务,你父亲都会替你料理妥帖。”她又一瞪眼,“便是明日都好全了,也不准。”

其实根本没说好,但想来林燮也并不敢说一句不是。

 

林殊依旧发着怔,咽下了长公主喂到他嘴边的一块梅子饼。细白糕点做成花状,又点了一点娇红在心,梅肉甜脆,外裹又极黏糯。是他自小偏爱的一味,偶尔得病喝了苦药,定要变着法子尝到的。

母亲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望见长公主身后的雕栏画柱,未点的檐下灯在风中摇摇,扑面琉璃世界,是浩雪后的金陵。

他——林殊,或者说梅长苏的生命,本该在一十六载之后,终在北境作结。

然而,当年他梅岭寒雪中所失去的那个世界,忽忽又重回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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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兄的嘴炮技能主要来自晋阳长公主呢233

文名取自椴公诗。

·既然有莅阳府,应该也是有晋阳府的,位于北皇城那是我一向的私设

·当梅长苏至靖王府,初见府中部将时,戚猛佯作失手,以飞刀袭人,意在给个下马威。戚猛当时被打了两百军棍,降为百夫长,罚得很重,那是因为当时靖王正在梅长苏身边,虽然无意,但戚猛毕竟是将自己的刀锋,朝向了自己的主君。

而当时梅长苏回想起,他曾经也干过这样的事。然后少帅挨了一顿训,被他爹打得三天下不来床,哦当时靖王应该在场。

这件事真要说其实还挺微妙的,无论是它本身还是林帅对此的处理……于是我就选它来投放重生的少帅了。原著没有说确切的时间,我姑且假设它发生在林殊十五岁的冬天。

·还记得宗主请景睿豫津谢弼吃饭的时候去找的民间美食家郑大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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